第六章 結語
第二節 人不行善生之道,猶如盲龜難遇浮木

大家不要認為此部深具人倫道德的《善生經》沒有深度,只一味的好高騖遠、空幻想像不合因緣實際之玄理,這樣子是很難獲得佛法利益的。所謂人身難得,是說如果不行其義(行不仁義之事)、不行其法(不遵守人倫道德)、不行其善(不做善事,只為自利)、不行真實(不修學真理)、展轉殺害(互相殘殺)、強者凌弱、造無量惡,那麼此期生命結束之後,要想再獲得人身,將比盲龜穿入木孔更困難。因此我們不可不慎,要好好把握此生的因緣修行,若由於因緣未具足,又嫌人生倫理幸福和樂之道不夠深義,因而疏忽不力行,那麼不只當今受苦,甚至連未來也不能獲得人身,只能淪落三惡道,這是何等的可憐呢?不要存有現今為人,來生又能生而為人的邪見,未來是否再生為人,那要看有否生為人的資格。何況今生之苦受已夠多了,如果墮落三惡道那就更痛苦了。

以下我們來看《雜阿含經》四○六經佛陀如何說。有一次佛陀對比丘們說:例如大地都成為大海,在大海裡面有一隻盲龜,這隻盲龜的壽命已經無量劫了,每一百年就會從海中伸出頭來,浮出海面一次。在海面上有一根浮木,浮木中有一個孔。此浮木在海面上隨著風吹而東漂西流。一百年才從海中浮出頭一次的盲龜,牠會巧遇海面上的浮木孔嗎?阿難尊者回答說:非常困難。為什麼呢?因為此盲龜如果游至大海東邊時,那根浮木可能隨著風吹而漂流到海的西邊,乃至於漂流到南北四周,因此盲龜不一定會遇到浮木孔。

佛陀聽完阿難尊者的回答,對阿難尊者說:盲龜與浮木雖然距離很遠,可是可能某一天盲龜仍有機會遇此浮木孔;而愚癡凡夫漂流於五趣,未來想再度獲得人身,實在比盲龜遇浮木孔更困難。為什麼呢?因為那些眾生不行其義(行不仁義之事),不行其法(不遵守做人的行事規則),不行其善(不做善事,自私自利),不行真實(不修學真理),展轉殺害〈互相殘害〉,強者欺凌弱者,造作無量惡業。因此,比丘們!若有人對於四聖諦還未達到現觀的話,就應當精進,起增上欲,修學現觀。

由以上經文所說:人若不行義、不行法、不行善、不行真實,展轉殺害,強者欺凌弱者,造無量惡,命終後若欲回復人身,比盲龜穿過浮木孔還難,我們現在既然已得人身了,就應當精勤學習四聖諦,完成現觀四聖諦。要學習四聖諦之前,必須行仁義(端正法),遵守做人應行的規則(如《善生經》所言),不要欺侮弱勢的人,不造無量的惡行。若能如此,即使今生不能獲得現觀四聖諦,完成開法眼、證聖果,至少將來不難回復人身。因為要想瞭解四聖諦、現觀四聖諦、開法眼、證聖果,究竟解脫生老病死、憂悲惱苦,如果沒有人身是不可能完成的。何況要完成開法眼、證聖果,必須要有人倫道德和端正法做基礎,否則不可能做到。因為連做人的基本條件都做不好,那有資格成為聖者呢?

佛教並非如一般人所誤解的那樣,是所謂的「虛無主義」;相反的,佛教對世間的事情是如實面對的,對人倫道德以及持戒、布施、憶念天事的端正法也很認真實踐。它不是口頭禪似的大談人間如夢、如幻,一切皆空,不行實際,因果斷滅,對世間不敢如實面對,只是空談理論,行為不實,如此之人不只自誤、自害,又會誤人。其實佛陀一生四十五年的說法,都是不離與生活有關的如實之道,他對空談虛妄不實、無記之事沒有興趣,因為這不如實,它和人倫幸福和樂無關,與人的生死無關,與解脫煩惱無關,所以正信佛弟子不談論無記不實之事。

佛陀在苦滅道跡聖諦的八正道中,對於出家或在家弟子們的身、口、意行為皆有所要求,只要能符合此要求,則在家弟子能獲得人倫的幸福和樂生活,出家弟子能遠離貪、瞋、癡,解脫生老病死、憂悲惱苦。如果只知道人倫的幸福和樂之道,而不知道苦、苦集、苦可滅除,不知道要滅除苦集應先行八正道,那就滅不了苦,只能過著人倫幸福和樂的生活,而無法究竟解脫。

如果要更上一層樓,向滅苦之道進道上昇,就必須親近善知識,瞭解四聖諦。佛法是由苦談起,然後分析集苦之因;如果知道集苦之因,自然就能瞭解苦是可滅除的。但如果只知道苦、苦集、苦可滅除,而不知道滅苦的方法,或者知道而不力行,結果也是望苦興嘆而脫離不了苦。所以必須瞭解滅苦集的方法,這個方法就是四聖諦中的苦滅道跡聖諦,又稱為八正道。佛陀又將此八正道分為世俗八正道和出世俗八正道二種,世俗八正道是出世俗〈出煩惱〉八正道的基礎。

那麼為什麼八正道要用「正」這個字呢?因為佛教是以破除邪見為主,因此「正」是相對於邪而言。也就是說,佛教是正邪、善惡分明的,而不是一般人所說的不知善、不知惡。

佛陀對比丘們說:「正道、邪道是有分別的。」佛陀又說:「什麼叫做正道呢?就是正見、正志〈正思惟〉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方便〈正精進〉、正念、正定。什麼叫做邪道呢?就是邪見、邪志、邪語、邪業、邪命、邪方便〈邪精進〉、邪念、邪定。」由此可知佛教對於正、邪是分明的。只要力行世俗八正道,就有世俗八正道的功德,力行出世俗八正道,就有出世俗八正道的利益。此世俗八正道的功德與出世俗八正道的利益,都是現今就能體驗到的。八正道特別重視身、口、意的行為,只要任何人在身、口、意的行為上,按照八正道去做,就不會落入邪見,煩惱痛苦就不會產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