參、佛教的三大綱領

以佛法的傳播人間來說,佛、法、僧是佛教的三大綱領,因此從佛、法、僧著手才能正確的掌握正信佛教、瞭解佛法。因為「佛」是佛教的創始人,是真理的覺悟者、發現者;「法」是佛所自覺悟發現的真理;「僧」是佛法的奉行者、實踐者和傳播者。佛法僧的綜合融貫就成為完整健全的佛教組織,佛法僧如鼎之三足,缺一不可,如果佛法僧缺一,就沒有佛教。佛法僧是構成完整佛教的主要內涵,稱之為三寶。

一、佛

佛是印度語「佛陀耶」的簡稱,它的意義就是真理的覺悟者,這是專指佛教教主釋迦牟尼佛而說的。覺悟者,就是成就了如實知見的智慧,解脫了貪、瞋和愚癡的困擾,體現了自在、寧靜和清明的境界,遭遇到任何事情都能隨遇而安,誨人不倦。解脫者主要是具足了健全的心智,消除了一般常人的幻想執著,而不是鍊成什麼「金剛不壞身」或是「無所不能」的神力,「無所不能」是違背佛陀教義的俗見。

歷史上的釋迦牟尼佛,所以能帶給弟子們無盡的懷念,只是意味著他的人格完善,解脫智慧超群,使人樂於親近學習。佛陀充滿慈悲喜捨的精神,在他的身上找不到麻木無情的冷漠或孤芳自賞的嚴峻。佛陀是人間的一份子,經由努力精進而達到正觀智慧的開展,掃除了自我的無明,完成解脫以及一切健全的人格,因此佛陀並非是神,也不是萬能者,佛陀是大覺者。佛陀並非像童話故事中的人物一樣,只是捏造出來的小說人物。

 

(一)大覺悟者的誕生

佛陀出生於二千多年前,是北印度迦毘羅衛城的王子,就是當今尼泊爾和印度交界處的古迦毘羅衛國的藍毘尼。迦毘羅衛國遺址已被發現,它位於波斯堤邦,離本格爾和跋布火車站大約三英里處。他的父親是釋迦族的淨飯王,生母是摩耶夫人,在她生下了太子後的第七天就不幸去世。(傳說太子是從摩耶夫人的右脅生下來的,此是不實的傳言,太子是人間平常人的一份子,後來被神格化了。這種神格化不實的傳言,對有心推動正信佛教的佛弟子來說,反而有很大的障礙。)摩耶夫人去世之後,淨飯王又娶摩耶夫人的妹妹來養育悉達多.喬達摩太子。

悉達多太子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,十六歲那年,太子與耶輸陀羅結婚,在將近十三年的幸福婚姻生活中,太子享盡了人世間的榮華富貴生活,對王宮以外的世界可以說一無所知。佛陀曾經這樣的描述過他的太子生活:「我嬌生慣養,在我父親的宮殿裡,有三座特別為我(太子)所建造的蓮池,各生長藍色蓮花、紅色蓮花和白色蓮花,我用的全都是迦尸(以綢而聞名的中印度一個省)所出產的檀香木,頭巾和衣服全來自迦尸,我無論是白天或黑夜,總是在白色華蓋的保護之下,以防塵土、冷、熱、樹葉乃至露水。我有三座宮殿,一座用於冬季,一座用於夏季,還有一座用於雨季。在四個月的雨季裡,我生活在雨季的宮裡,足不出戶,一天到晚由宮女陪同娛樂。一般人家的佣人或家丁,所吃的是稻糠和變質了的稀飯,但在我父親的王宮裡,佣人和宮女吃的是大米和美味佳餚。」

以上是佛陀描述他太子時代的生活。

 

(二)出家與證道

悉達多太子雖然享受美好王宮生活的幸福與快樂,但善於思考和悲憫的悉達多太子,想到享受是暫時的並非永久,因為生命是有限的,不久就會消逝,悉達多太子被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悲苦惱所束縛,也體會到家庭生活使人受到束縛和限制,可以說像是令人掙扎不休的火坑。

佛陀又繼續描述:為求沒有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愁、穢污之法,到達無上安穩涅槃,因此在二十九歲年輕力壯的時候,我有著像炭一般黑色的頭髮,強壯的身體,可以自在的享受娛樂,裝飾自己。儘管父母親及親戚們對我愛護眷戀,捨不得我出家而悲傷哭泣,但是我依然剃除鬚髮,身著袈裟,正當的從俗家離開,成為無家者,過著遊行的修行生活,並要求自己要成為具足戒者。然而成為遵守戒條規定的生活者,必須要成就正行的修習,見到微小的過失也要心生畏懼,以受持戒條來訓練自己。當我已經成為具足戒者,成為已遵守戒條規定的生活者,成就正行的修習者,見微小的過失也會心生畏懼,以受持戒條來訓練自己之後,為了遍求沒有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愁、穢污之法,初出家就參學阿羅羅及鬱陀羅,學習禪定,超越「識無邊處」以及「無所有處」,成就「非有想非無想處」而住,但發現這個修行方法不能完成覺悟至涅槃。

後來就捨棄這個法,前往象頂山南方的斯那村,在那裡,我看到一片令人歡喜的園林,尼連禪河的河水清澈。我看到之後,心裡這樣的想,這片園林是令人歡喜的,尼連禪河的河水是這樣的清澈,對於想要努力修行的善男子而言,這裡真的是很適合的場所。我也是想要努力修行的人,我何不在這裡努力修行呢?

於是,我便拾集乾草前往菩提樹下,鋪上乾草及墊布,盤腳而坐,誓言不斷盡一切煩惱,不從座起身。我便坐著直到斷盡一切煩惱,才從座起身。如此,我自己知道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愁、穢污的危險性之後,遍求沒有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愁、穢污之法,以求達無上安穩涅槃,而我終於得到沒有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愁、穢污法,而達到無上安穩涅槃。我生起如實的知見,自知作證: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後有。

 

(三)轉無上法輪度五比丘

我成就無上正等正覺之後,心裡想:我應該先為誰說法呢?我心裡又想:我為何不先為阿羅羅伽摩說法呢?此時,就有人告訴我說:大師!阿羅羅伽摩已經命終七日了。我聽到了阿羅羅伽摩已經命終七日之後,我心裡就這樣想:阿羅羅伽摩的損失很大,因為如果他能聽到這個法,他將會很快就了知這個法。之後,我心裡又想:我應該先為誰說法呢?我心裡又想:我何不先為鬱陀羅羅摩子說法呢?此時,又有人告訴我,大師!鬱陀羅羅摩子已經命終十四日了。我獲悉鬱陀羅羅摩子已經命終十四日的消息之後,我心裡又想:鬱陀羅羅摩子的損失也太大了,因為如果他能聽到這個法,他將會很快就知道這個法。之後,我心裡這樣想:我應該先為誰說法呢?我心裡又想:過去我修習苦行時,五比丘奉侍於我,至為辛勞,我何不先為五比丘說法呢?我心裡又想:現在五比丘在哪裡呢?經過打聽後,知道五比丘住在波羅奈城的仙人住處鹿野苑中。我就收拾臥具,執持衣触,離開菩提樹下,前往迦尸國的首都波羅奈城。

在路上,外道優陀看見我從遠處走來,就問我:賢者瞿曇!你的眼神祥和,面色紅潤有光澤。賢者瞿曇!你的尊師是誰呢?跟誰修行?接受誰的教法呢?我便為他說以下之偈頌:我是一切勝者,我是一切智者,我不取著一切法,捨斷一切,是斷盡貪愛的解脫者,我自證之後,有誰能成為我的尊師呢?我沒有尊師,也沒有人與我同等,在天界中,也沒有與我相當者。我是世間的應供者,我是無上的尊師,我是唯一的正等正覺者,我是清涼者,已達涅槃者。優陀又問我:賢者瞿曇!『你是否自稱是勝者?』我又以偈頌回答說:像我這樣,凡是已經斷盡一切煩惱的人就是勝者。我已經斷盡邪惡不善之法,因此,優陀!我是勝者。優陀又問我:賢者瞿曇!你要去哪裡呢?我又以偈頌回答說:我要去迦尸國轉法輪,我要在這無知的世界中擊不死鼓。優陀便說:賢者瞿曇,或許可能是吧!說完之後,便從其他道路離去,我便前往仙人住處鹿野苑中。

此時,五比丘看見我從遠處走來,就互相約定說:各位賢者!沙門瞿曇已經走過來了,他放棄苦行,反求欲樂,食用美好的飲食、飯菜、酥蜜,還用麻油塗身。如果他來到這裡,我們都坐著,不要起身迎接他,不要向他行禮,只需留一個座位給他。當他過來時,再對他說:朋友!那裡有座位,你想坐就坐吧。但是,當我到了五比丘的面前時,因為我的大威德,他們便從座起身,接過我的衣触,為我鋪上墊布,取水給我洗腳。我心裡想,這些愚癡者,自己違反自己所說的。我心裡想過之後,便坐在已經準備好的座位。然後,他們直接叫我的名字,稱呼我為朋友。我便對他們說:五比丘!我是如來、無所著、等正覺者,你們不應該直呼我的名字,稱呼我為朋友。為什麼呢?因為我自己知道有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愁、穢污法,知道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愁、穢污法的危險之後,遍求沒有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愁、穢污法的無上安穩涅槃。我生起如此的知見,自知自作證: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後有。

五比丘回答說:朋友瞿曇!過去你有那樣的戒行、修習、苦行,尚且不能達到超越一般人之最殊勝智見,何況你現在放棄苦行,反求欲樂,食用美好的飲食、飯菜、酥蜜,還用麻油塗身呢?我又問:五比丘!過去我是否六根清淨,面色紅潤有光澤呢?五比丘回答說:朋友瞿曇!過去你並不是六根清淨,面色紅潤有光澤。可是現在你的六根清淨,面色紅潤有光澤。我當時又告訴他們:五比丘!有二種極端是一切梵行者所不應做的。第一是不應該追求低下、卑賤的、凡夫的、非聖人所行,沒有意義的欲求。第二是不應該追求痛苦的、非聖人的,沒有意義的自我禁欲的苦行。

五比丘!應該由如來所證悟的中道遠離此二極端,成就智慧的光明,完成解脫道的正定成就,如此就會導致寂靜、智慧、覺悟、涅槃,得到自在。這種法就是八正道,八正道就是正見、正思惟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精進、正念、正定。諸比丘!我能夠教授五比丘了知四聖諦。這段時間,有時候我為二位比丘說法,另外三位出外乞食,所得的食物六人分食。我如是教導他們,他們自己知道有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愁、穢污法,知道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愁、穢污法的危險之後,遍求沒有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愁、穢污法的無上安穩涅槃,經由實踐八正道,終於得到沒有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愁、穢污法的無上安穩涅槃。他們生起如此的知見,自知作證: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後有。於是,我又告訴他們:五比丘!有五種欲望令人感到可愛、可念、美妙,帶來欲望,使人快樂。是哪五種欲望呢?即由眼睛認知到物質、耳朵認知到聲音、鼻子認知到氣味、舌頭認知到滋味、身體認知到接觸,由這五根觸五塵所生之欲望。

五比丘!愚癡的凡夫不聽聞正法,輕視聖者,不熟悉聖者之法,不以聖者之法調御自己。被五種欲望束縛著、迷戀著、完全沈溺著,就不見危險,不知出離,而愛染之。既然愛染,他們將會落入魔王的境界,任由魔王處置,被魔網所束縛,無法脫離魔網。五比丘!譬如野鹿,被網所纏,落入獵師的境界,任由獵師處置,被獵師的網所束縛,無法脫離獵師的網。同樣的道理,五比丘!愚癡的凡夫不聽聞正法,輕視聖者,不熟悉聖者之法,不以聖者之法調御自己。對於五種欲望,他們是被束縛著、迷戀著、完全沈溺著,不見危險,不知出離,而受用之。他們將落入魔王的境界,任由魔王處置,被魔網所束縛,無法脫離魔網。

五位比丘!廣泛學習的聖弟子聽聞正法,認知聖者,熟悉聖者之法,以聖者之法調御自己。認知六根觸六塵生起欲望的禍患,因此他們不被束縛著、迷戀著、完全沈溺著,因為他們看見五欲愛染的危險,知道出離,而受用之。他們不會落入魔王的範圍,不會任由魔王處置,不會被魔網所束縛,可以脫離魔網。五比丘!譬如野鹿,不被網所纏,不會落入獵師的範圍,不會任由獵師處置,不被獵師的網所束縛,可以脫離獵師的網。相同的道理,五比丘!廣泛學習的聖弟子聽聞正法,認知聖者,熟悉聖者之法,以聖者之法調御自己。對於六根觸六塵的五種欲望,他們不會被束縛、迷戀、完全沈溺著,因為他們看見了危險,知道出離,而受用之。他們不會落入魔王的範圍,不會任由魔王處置,不會被魔網所束縛,可以脫離魔網。

五比丘!有如來、無所著、等正覺、明行足、善逝、世間解、無上士、調御丈夫、天人師、佛、世尊出生於世間。在現世中,他超越了一切的天、人、惡魔、梵天、各種修行人、婆羅門,能夠以自己的智慧親自體證、知道,沒有再生,盡苦之道已圓滿成就,應做之事已經完成,命終之後沒有來生。他已經斷除五種障礙(即是貪欲、瞋嫉、昏沈、激動不安與後悔、疑惑)內心的污穢,這些能促使智慧薄弱的行為遠離,之後因為離欲、惡不善之法,具足初禪而生活,即有覺有觀,而且從離欲、惡不善之法,因而生起喜、樂;因為有覺有觀息滅,具足第二禪而生活,即內心的平與專注,而且從無覺無觀的正定中生喜、樂;因為遠離了喜而達到內心平衡,並且有正念正智,就會親身體驗到聖者所宣說之樂,即內心平衡,並具足正念者,其生活是快樂的,具足第三禪而生活;因為樂滅、苦滅、過去的喜與憂已經滅,具足第四襌而生活,即不苦、不樂,只有內心平衡所生起之清淨念。

得到如此的禪定後,他的內心清淨,沒有污穢與煩惱,內心柔軟,不受影響,成就六通,六通者就是神足通、天耳通、他心通、宿命通、天眼通、漏盡通,如實地知見苦、苦的起因、苦的寂滅、滅苦的方法,也如實地知見煩惱、煩惱的起因、煩惱的寂滅、斷煩惱的方法。因為如此的知見,便能解脫愛欲的煩惱、執著再生的煩惱及未證悟真理引生的煩惱。當他解脫時,便自己自知: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後有。解脫者便能在行住坐臥當中,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。為什麼呢?因為他已經斷盡一切邪惡不善之法,所以自己就能夠在行住坐臥當中生活自在。

五位比丘!例如在沒有人干擾之處的野鹿,能夠在行住坐臥中自由自在的生活。為什麼呢?因為野鹿不在獵師的範圍,所以能夠在行住坐臥當中自由自在的生活。同樣的道理:五比丘!如比丘斷盡煩惱,沒有貪欲與無明,當下能夠以自己的智慧,親身體驗、知道作證: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後有。他便能在行住坐臥中自由自在的生活。為什麼呢?因為他已經斷盡一切的邪惡不善之法,所以能夠自在,這就是無餘解脫,即沒有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愁、穢污法的無上安穩涅槃。

以上就是佛陀回憶自己修行悟道以及度五比丘的經過,開示給集會在羅摩婆羅門住處談論佛法的比丘們聽,記載在《中阿含經》〈羅摩經〉。

佛陀二十九歲出家,三十五歲悟道成正覺被稱為佛陀,此後佛陀遊行傳道,一直到八十歲才安詳的與世長辭。佛陀未出家之前的生活美滿幸福,有美貌的太太,有財有權,又有一個兒子,可以用享盡了人世間的榮華富貴來形容。我從文獻留下來的資訊中,認真的去瞭解佛陀,發現佛陀當太子時,就有二種特性:一、善於理性的思考。二、具有慈悲憐愍之心。也因為有這二種特色,因此才促成他出家修行追求真理。

 

(四)修苦行的歷程

他初出家時,四處尋訪當代著名的宗教大師,請求指導。結果並沒有在他們的教法之中獲得解脫的智慧,也因為如此才促使出家的太子修苦行。

在古代印度,宗教儀規、苦行和祭祀被視為極重要的修行課程。佛陀未成佛之前的古印度人,都認為想要解脫,就必須修習極端苦行。因此悉達多.喬達摩也以超人的毅力,精進修習各種嚴厲的苦行達數年之久。從小就嬌生慣養的他,以毅力超群的意志,精勤體驗嚴厲的苦行。經過修苦行的洗禮,不久就瘦得像一尊骨架。當時曾經傳言說:苦行僧悉達多修苦行死了,也有人說,苦行僧悉達多沒有死,但正在走向死亡,但也有人說,苦行僧悉達多不但沒有死,也不是走向死亡,而是走向阿羅漢。可見當時悉達多的苦行是如何嚴厲。

在許多的經典中,可以看到佛陀描述了他是如何採取各式各樣的法門苦修,但都無法獲得解脫智慧,反而使身心勞損,煩燥不安,因而放下了苦行,最後才從正觀體驗苦集滅道中,悟證緣起法成正覺。佛陀曾經這樣的講述他開始修苦行的過程,佛陀說,我如此的思惟:我若咬緊牙關,把舌頭貼緊上顎,以善念來控制惡念,戰勝、消滅惡念,這樣的修行會產生什麼結果呢?然後,我就咬緊牙關,把舌頭緊緊的頂住上顎,努力以善念控制、戰勝惡念,乃至最後消滅了惡念。在這些奮鬥之中,汗水不住地從脥肢窩流出來,就像一位大力士抓住一弱者的頭或肩膀,把他摔倒在地,使他聽命於自己,我亦如是的苦修。精力充沛,不屈不撓,以善念控制惡念,於此而不受擾亂。但是我的身體卻被搞得精疲力盡,身心勞損,由於不懈怠的苦修而痛苦難忍,身心不得安穩。

雖然產生痛苦的感受,但是這並沒有影響我的苦修意志。接著,我又如是的想:如果我修習止息禪定,那又會怎樣呢?因此我就控制住從鼻子和口腔呼吸。當我這樣控制的時候,空氣從耳朵裡灌入,發出巨大的嗡嗡的聲音,如同鐵匠的風箱鼓起勁風,發出轟轟般的聲音,在我止住呼吸從鼻和口腔出入時,從耳朵裡湧進來的空氣也發出同樣的轟轟聲音。

由於長久堅持不懈怠地修苦行,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,心煩燥不安,但是這種痛苦的感受並沒有影響到我修苦行的意志。接下來,我又想,如果我繼續修習非呼吸之法,那又會怎樣呢?因此我就控制了呼吸不從鼻、口及耳朵出入,當我如此摒住呼吸時,被困在體內的氣體猛烈地撞我的頭顱,如同一個大力士拿著一把鋒利的鑽子,在頭顱上鑽了一個洞。同樣的,當我再次止住呼吸時,空氣撞擊著我的頭顱,發出猛烈的震動。接著再一次的控制住從口、鼻、耳裡呼吸時,我的頭如同要裂開一樣疼痛,難以忍受,就像被一位大力士用堅硬的皮帶,牢牢的捆住,同樣的,我的頭疼得難以忍受。接著再一次的止息住從口鼻耳裡呼吸,當我如此的摒住氣時,強大的氣流沖擊著我的肚皮,如同被一位屠夫,用鋒利的屠刀割開一樣。接著再一次的控制住從口、鼻、耳中呼吸,當我如此摒住氣時,好像有巨大的火焰燃燒著我的全身,如同二個大力士各自用手抓住一個弱小的人,把他放在熊熊的烈火之中燒烤。

經過了強烈的控制呼吸苦行,只有得到身心勞損、煩燥不安。接著我又想,既然從控制呼吸無法得到任何斷除煩惱的智慧,那麼如果我完全斷食,那又會怎樣呢?但有人勸我先逐漸的減食,只喝少量的綠豆汁,吃一些水果、扁豆等,不久我就骨瘦如柴。由於缺少食物,身體缺少食物補給的營養,我的背脊骨高低不平,如同一條串起來的珠子。由於缺少營養,我的眼珠深深陷進眼眶,如同沈落深水中的星星。由於營養不足,我頭上的皮膚枯萎,皺紋滿面,就像一顆成熟待割下來的南瓜,風吹日曬之下,完全乾枯不堪。當我撫摸肚皮時,我就會抓到背脊骨;當觸摸背脊骨時,我就會踫到我的肚皮。

這樣,由於缺少足夠的食物,肚皮緊貼著背脊骨。由於營養不足,在大小便時,我會因站立不穩而倒下,我就使勁地捶打我的肢體,想使身體恢復知覺。在捶打時,我身上的積垢竟然會往下掉。看到我的人都會這樣說,苦行僧悉達多的皮膚呈黑色。也有人卻說,苦行僧悉達多的皮膚非黑色,亦非藍色,而是黃褐色。由於缺少飯食,純淨的膚色被損壞到如此地步。我就這樣的想:無論過去的婆羅門或是任何的苦行僧,都受到了修苦行的劇烈痛苦,但是不會超過我的痛苦遭遇。無論未來的婆羅門或任何的苦行僧,經歷過多大的苦行痛苦,他們的感受也肯定會是如此而已,一定不會超過這種苦行。但是這些痛苦和難忍苦行的經歷,並沒有帶給我超越世間的智慧,乃至獲得證悟究竟圓滿的方法。我就這樣的想,或許有另一條通往究竟超越世間的途徑吧。

因為我經歷過長期的苦行,證明這是毫無效益的,只會使身心勞損,精疲力盡而已。悉達多此時終於徹底的認識到,苦修地折磨自己並非究竟。過去和現在的哲學家,都認為苦行是解脫不可欠缺的修行方法,事實上並非如此,這種苦行只會削弱人的智能,疲倦人的精神,使人身心勞損無法提起精神。

當時我就毫不猶豫地徹底放棄了極端的苦行,因為苦行只會促使身心勞損,如此精疲力盡的身心,並無法覺悟證得解脫的智慧。身體和精神有密切的關係,身體也是精神開發的重要條件。當時我就決定恢復身體狀態,開始食用一位名叫輸伽陀牧羊女所供養的羊奶、稀飯和乾糧等。五位跟隨我,並無微不至地侍奉我的憍陳如、跋提、跋波、摩訶男和阿說示,因為他們認為苦行僧悉達多如果證悟真理之後,定會同他們分享。但是現在我卻意想不到的改弦換轍了,因此他們大失所望,決然離我而去。他們還說:苦行僧悉達多不再精進修行,又過著過去奢侈舒適的生活了。他們雖然離開了我,頓時我感覺到十分地孤單,但我並沒有因為他們的離去而洩氣。

 

(五)悟證解脫之道

因為經過復食的關係,身體很快就恢復了精神和體力,我就在一棵菩提樹下坐著,回憶思索過去所修過的種種方法,重新整理一次,然後就放下過去的修法,正觀身心,終於如實的覺悟到:此是苦,此是苦的起因,此是苦的終止,此是滅苦之道;同樣的,如實的覺悟到:此是煩惱,此是煩惱的起因,此是煩惱的終止,此是去除煩惱之道。如此覺悟到苦惱的息滅,獲得解脫智慧,破除無明黑暗,自知作證: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後有。悉達多自覺解脫之後,就靜坐在菩提樹下,享受解脫之樂(就是阿羅漢的最高解脫)。然後深入的思惟緣起之法:「此有故彼有,此生故彼生。」無明緣生善惡之行,行而緣生意識,意識而緣生名色(身心),名色而緣生六入(眼耳鼻舌身意),六入而緣生觸,觸而緣生受,受而緣生愛,愛而緣生取,取而緣生有,有而緣生生,生而緣生老,老而緣生病、死,憂愁、煩惱、悲傷、痛苦、絕望等諸苦生起。此時,佛陀了了分明,即以偈誦讚美:精進禪修梵志者,徹見真理現於前;掃除一切疑和惑,了知緣起真理法。中夜時分,佛陀又細微地憶想起還滅之法門:此無故彼無,此滅故彼滅。無明滅則錯誤的行為滅,錯誤的行為滅,意識就不存在有錯誤的意識,意識滅則名色(身心)滅,名色滅則六入滅,六入滅則觸滅,觸滅則受滅,受滅則愛滅,愛滅則取滅,取滅則有滅,有滅則生滅,生滅則老死、憂愁、悲傷、苦惱、絕望滅,如此則眾苦皆滅。佛陀自覺悟流轉緣起法門:「此有故彼有,此生故彼生」;還滅緣起法門:「此無故彼無,此滅故彼滅。」若依無明而生,則眾苦俱生。無明滅則行滅,故諸苦皆滅。佛陀此時如此了了分明,即以偈誦讚美:精進禪修梵志者,徹見真理現於前;平穩擊敗諸魔眾,如同日月照光明。佛陀自覺悟緣起法則之後,沒有馬上離開菩提樹下,還是安詳的樂住於菩提樹下,享受自證解脫之樂。

 

(六)人間的智者

我們從以上佛陀回憶自說的修行、初轉法輪的過程,就可知道佛陀是一位歷史人物,而且是一位單純的人類;他絕對不是一般人觀念中的神、超人或創造者、主宰者、全能者。《增支部》中說:有一次,一位名叫陀那的婆羅門,來到佛陀的面前,問佛陀說:尊者是天人嗎?佛陀回答說:我不是天神。那麼尊者是乾達婆嗎?佛陀回答婆羅門說:我實不是乾達婆。婆羅門又問:是夜叉嗎?佛陀回答說:我非是夜叉。婆羅門又問佛陀說:那麼尊者你是一個凡夫嗎?佛陀回答說:我亦非是凡人。婆羅門就說:那麼請告訴我,你到底是誰呢?佛陀就告訴他說:我已斷除了天人、乾達婆、夜叉和凡人的煩惱不淨。佛陀又說道:秀蓮生水中,不為水染污;我實為佛陀,不為世間沾。

佛陀並沒有稱自己為神,還自稱為人的一份子。佛陀是人們對自覺悟者悉達多.喬達摩的尊稱,佛陀是覺者之意,也就是一個覺悟的人。儘管人們在故事中對於佛陀的事蹟,或是不可思議的神通,有多麼出神入化的描述,佛陀從來沒有自稱自己是神,或是得到神的啟示。他的所有特質,都是人類的本質發揮至盡善盡美的結果。

因此只要人人能夠照著佛陀教導的方法去實踐,任何人都可以達到和佛陀同樣的成就。佛陀也沒有自稱是救世者,因為淨與不淨完全要靠自己。

佛陀強調,他只教導他親證的真理而已。佛陀勸誡弟子們要做自己的依靠,他說:你們每個人,應當以自己為依靠,以自己為皈依,不以任何它物為皈依處;以真理為依靠,以真理為皈依,不以任何它物為皈依處。在《法句經》中,佛陀明確的指出:「汝應自努力,如來唯導師。」佛陀只是給人們指明了道路和方法,只要通過這一條道路和方法,人們都可以從痛苦煩惱之中得到解脫,達到最終目標,自知作證: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後有。

一位有理性的虔誠佛教徒,是希求從生命之煩惱痛苦中得以解脫,這都要依靠佛法,依靠自己的努力。依附他人而求解脫是消極的,因為放棄自己的努力,是無法獲得究竟解脫的。只有積極的依靠佛法,依靠自己努力,不以任何它物為皈依處,才能獲得究竟的解脫。

佛陀是由一位凡人追求真理,而透過修行自悟證真理的人,因此被稱之為佛陀或聖者,他不是生下來就成為聖者。佛陀生於人間,生長在人間,生活在人間,在人間中修行而獲得自證緣起、自證涅槃,因此被稱之為聖者。佛陀自覺緣起法則真理以後,他將自己獨自覺悟的真理,向人類宣說生命有不穩定性、有限性、不完美性、危險性、逼迫性和變易性,因而生命受到種種的束縛。也就是說人類的束縛是來自於世間的一切作為是有限性、不穩定性、不完美性、危險性、逼迫性和變易性,所以佛陀說一切作為是變易法,因此無常故苦。為了達到不受種種束縛,獲得解脫,自由自在,所以才要修行,透過修行超越世俗而達到解脫一切束縛。

 

(七)苦與苦的止息

佛陀教導我們要先認清楚「苦」存在的事實,然後瞭解「集苦」之因,體驗苦是從自我行為而來的,是可以由自己掌握的,因此苦是可滅除的,只要依八正道而行就可達到究竟滅苦。佛陀肯定人類的價值,鼓勵人們要「自依止、法依止、莫異依止」,生命中唯一的皈依、唯一可以立足的根基、唯一能夠給我們適當的引導和保護的,就是依靠自己、依靠真理,真理就是自然法則,佛陀稱它為「法」。應當依靠自己、依靠真理,並非依靠乞求於他人的伸手援助或賞賜。

佛陀對自覺真理的成就,完全歸功於自己的努力,因此佛陀說:「工作需要你們自己去做,因為如來只能教你們走該走的路。」佛陀並不是因為他的身份或種族的特殊,或是修異於常人的苦行關係而自覺悟成為如來,而是依靠自己精勤修習正觀,因而自覺悟證人生的緣起真理法則。經過佛陀長達四十五年的教導,有不計其數的人們從他的教導中,解脫無窮盡的苦惱,因而出離苦海的輪迴。

佛陀雖然准許他的弟子們自由思考,但佛陀說:「我一向所教導的,就是苦的真理和苦的止息。」佛陀不談任何與離苦無關的話題,而說人類的解脫全賴於個人對真理的自證體驗,不是因為盲目順從神的意旨或靠祭祀、持咒、膜拜,以及無謂的犧牲或無意義的苦行就能得到解脫的。佛陀的教育絕對沒有叫人要屈服於虛無的神意,或獨裁者的權威之下,沒有這種盲目信仰。佛陀認為要叫人不懷疑,勉強人必須要信從,這是沒有道理的。有人說,沒有一位宗教導師像佛陀如此的「無神說」,但是又沒有一位像他這樣的神聖。也就是說不須依靠任何神,只要依靠自己對真理的實踐,就能超越世間智慧而成為聖者。

無庸置疑的,在佛陀那個時代及現今,佛陀一樣受到信徒的尊敬,佛陀從來沒有宣說過自己有神威性。佛陀對於建立教派或以他為中心的個人崇拜,是不感興趣的。佛陀一再的強調說:傳法的人與法(真理)比較起來,實在是微不足道的。佛陀只是教導人們從痛苦煩惱中解脫出來,並不希望將眾生變成盲從的信徒。佛陀還曾經對一個崇拜他的信徒說,見到我這個終將腐朽的軀殼,對你有什麼好處呢?凡是見到法的人,就見到了我,凡是真正見到我的人,就是見到了法。無論這個人是多麼神聖,若只是盲目的信仰他,並不會使崇拜信仰者獲得解脫。因此實踐「法」(真理)才是最重要的,而不是盲目的崇拜信仰講述真理的人。

我們要崇敬教導真理的人,但是最能表達我們對真理的教導講述者崇敬的方法,就是自己努力去體悟真理。人們讚揚佛陀的偉大,佛陀卻說:歌功頌德並不是對覺者恰當的讚揚方式,也不是表達敬意的最好方法。若是諸位比丘、比丘尼、在家男女,能夠堅定不移,自始至終走在法的大道上,以正確的方式努力修持,才是對覺者至高無上的敬意。

在佛陀的身上,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個樸實、熱忱、寂靜的人,一個並非神秘,而是光明如實的人道個性。他教導我們,生命中的一切痛苦和煩惱,都是來自於自我的行為(業)。佛陀體悟到,我們的煩惱痛苦並不是偶然形成的,煩惱痛苦有煩惱痛苦的起因,這些煩惱痛苦的起因就是無明渴愛。痛苦煩惱的起因也並非無法控制的,其實一切現象界都有它的因緣性。可以這樣的說,佛陀所教導的法都是與人們的生活有密切關係,絕對不是否認生命的現象,而是清楚地讓我們了解生命和現象界是無常、變易法。

 

(八)如實體驗不假臆測

佛陀教導弟子要如實的面對事情,自己對真理的親身體驗才是最佳憑據,不應該單憑信仰就接受任何說法,而應細察它是否合理、實際,對解脫煩惱痛苦是否有益。若只是叫人不要懷疑,勉強人必須要信從,這是沒有道理的。佛陀入滅後,有些教法被宣稱是從佛陀所說的經典中所傳出的,其實內容並非佛說,但也強迫人要不懷疑地信受,錯了又不可批評,否則就會墮落地獄等等,這絕對不是佛陀的教育方法。佛陀教人對於一件未親証的事,是應當起懷疑的,甚至叫人要注意不可被流言、傳說及耳語所左右,也不可只依憑它是宗教典籍就信以為真;不可單看事物的表象,不可單靠理論或推測,也不可單憑自己的揣測而得的臆見就信以為真;也不可因某事物類似就信以為真,也不可因為是我們的導師所說就信以為真。總之,必須要經過自己的親身體驗,我們才能知道他是真或假。

佛陀說,只有在你自己確定知道某事是不善、錯誤、邪惡的時候,你才會知道如何地革新錯誤、不善、邪惡之見。而當你確知某事是善良的、美好的,那時你再信受奉行。也就是說,只有當你自己直接了知,這些做法是不好的、引人非議的、智者不取的,若是照著去做就會導致傷害及痛苦,那就應當捨棄;而當你自己直接了知,這些做法是好的、無可非議的、智者讚許的,若是照著去做就會帶來幸福快樂時,就應當接受並且還要實踐。佛陀為解答弟子們的疑惑,一向是很熱誠的,甚至在即將入滅之前,還苦口婆心的詢問弟子們,若有疑惑應當向他提出,以免將來後悔在佛陀活著時沒有把問題搞清楚。

 

(九)智慧的解脫之道

雖然我們已經離開佛陀有二千多年了,但在阿含等經典上,我們可以看到一個可親、可敬、智慧圓滿、慈悲喜捨無礙的佛陀。佛陀的一生因為追求真理,覺悟真理,奉獻真理,而成為究竟完美的聖者。佛陀是一位傳授人類解脫大道的大智者,也是醫治人生煩惱痛苦的大醫王。在佛陀的教法中可以看到離苦得樂的希望,也可以找到究竟圓滿覺悟真理的大道。佛陀是世界上最如實,最重視人類,在人類中達到最究竟解脫煩惱痛苦的聖者,也是傳授解脫道的老師。佛陀教導弟子說:沒有個人的努力,就不可能獲得解脫。

佛陀不認同祈求和祈禱能獲得解脫的智慧,要獲得解的智慧只有如實的培養正觀修八正道,才能獲得解脫智慧,完成解脫苦惱的痛苦輪迴。佛陀他是一位最活躍傳授解脫煩惱痛苦之道的老師,他往返於各地共達四十五年之久,慈悲喜捨的向廣大信眾,包括國王、政要、士、農、工、商、比丘、比丘尼、婆羅門等講解真理,教導大家實踐真理之法,使不計其數的實踐者得到解脫智慧,成就四雙八士,自知作證: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後有。直到他生命的最後時刻,還不斷的教導弟子要以如來所說的法與律為師,以四念處為住,精勤精進求證真理,這就是佛陀最後的遺教。

佛陀自證成等正覺以後,一生弘揚真理(自然法則)四十五年之久,目的就是為了能使人類解脫煩惱痛苦。佛陀的教法不只是究竟的解脫煩惱痛苦,也指導包括家庭經濟、親子關係、夫婦關係、朋友關係、主僕關係、國際關係、為政之道、出家人與信徒的關係,這在《雜阿含經》及《中阿含經》的〈善生經〉中都有相當詳細的記載。

佛陀拋棄了一切權威及富有的經濟生活,目的是為了追求究竟解脫生老病死憂悲惱苦,他終於在正觀中發現緣起法則,體驗苦集滅道,因此佛教的真理,是在生活中就能達到解脫智慧的教法。也就是說佛教的關鍵是在理性的覺悟,並非是盲目的信仰,盲目的信仰無法開啟解脫智慧。要開啟解脫智慧必須自依、法依,如實的透過正觀來實踐。而唯一能夠直接體驗真理的方法,就是三十七道品,三十七道品的重點就在於培養正念。只有培養正念才能開啟正觀智慧,觀察體驗五陰(身心)無常、苦、沒有永恆的我及我所,徹底的斷除對五陰愛染而達到心解脫。

總之,佛是人,並非是一般的神或高級神的化身。佛陀姓喬達摩,名悉達多,在西元前六世紀左右出生於北印度。他的父親是淨飯王,據說是一位有道德的賢君,母親叫做摩耶夫人。十六歲那年,他和公主耶輸陀羅結婚。二十九歲那年,他的獨子出生,他毅然決定離開王城,加入修行的行列。在恆河流域,他行腳了六年,最初研習當時宗教界名師的理論及禪定,但並不能使他開啟解脫煩惱痛苦的智慧;然後也修過了極端的苦行,同樣無法獲得解脫智慧,因而他決定自闢途徑,找尋開啟解脫的方法。三十五歲那年,他在尼連禪河畔的一棵樹下完成正覺,之後別人稱他為佛陀,也就是「自覺悟者」的意思。

初轉法輪在波羅奈附近的鹿野苑,度好友憍陳如、跋提、跋波、摩訶男和阿說示五比丘,組成了六和敬的僧團,弘揚正法佛教真理共有四十五年之久,教導各階級的人邁向解脫,使不計其數的人們獲得佛法的利益。八十歲時,他逝世於拘尸那羅的雙樹下。法、律方面最後的遺教就是以如來所說的法與律為師,依四念處為住。

佛陀不以神自居,他承認他只是一位自覺悟緣起自然法則真理的單純人類。他也不自稱是受什麼神靈的指引,或是由任何神轉生的。佛陀承認他有漏盡通(斷除煩惱的本事)、宿命通(知道前世之事)、天眼通(能了知他人死後將往生何處)。佛陀不談論與解脫無關的無記事(後來被稱之為十四無記),佛陀只談與苦集滅道有關之事。與外道的誇大神通比較起來,佛陀是平凡無奇的,佛陀並不會飛天遁地,也沒有測心術,更沒有什麼分身的本事。在《雜阿含經》中又可看到,佛陀晚年常背痛、生病,並找醫生治療身病,最後他也和一般人一樣的逝世了。

佛陀從不教人無條件地相信他所教導的法和所發現的真理,佛陀還允許弟子自由思考。例如佛陀曾經如是的回答迦摩羅人說:「是的,迦摩羅人(葛拉瑪人),你們的懷疑,你們的迷茫是正當的,因為對於一件可疑的事是應當生起懷疑的。迦摩羅人(葛拉瑪人)啊!你們要注意,不可被流言、傳說左右,不可單看事物的表象,也不可作如此想:他是我的導師,所以他所說的一定正確。迦摩羅人(葛拉瑪人)啊!只有在你確定某件事是痛苦經驗、是錯誤、邪惡的時候,你才會去革除他們,而當你自己確知某件事是善良的、美好的,那時你就會很有自信的去奉行。」

 

(十)自依止、法依止

由以上佛陀開示迦摩羅人(葛拉瑪人)的話中,就可知道,佛陀並不以為「懷疑」是一種不正當的心境,相反的,佛陀還鼓勵前來求教的人不要盲信,必須要親自去「確知」後才可以相信。其實尚未自體驗緣起法的人,一向習慣依靠「盲信」,這也是很自然的現象。也因為他們的盲信才使他們永遠感覺有希望,而這種盲信的力量能使他們苦中作樂,否則必定心神不寧。在這種「盲信」的力量中,促使他們天天都有希望,因此在不知不覺中養成了容易相信的習慣,所以才會被假借宗教力量者利用。也因為「盲信」的弱點,促使有心人有機會假借宗教之名行非法之事,而盲信者又不加以理性求證,因而被迷惑。

所以可以這樣說,依人而不依真理(法)的人很多,依真理的人少之又少。更何況一般人都希望聽好話,不喜歡聽如實的真理,所以宗教就容易被惡心之人利用,也因此在宗教中愚民就特別多了。但偉大的人間佛陀並不想利用這種人性的弱點,他鼓勵求教的人要理性的去檢查、求證、自體驗,也就是確知、確證之後再相信他。例如佛陀稱說苦集滅道四聖諦的特色如何?你不必盲信或狂熱的信仰他,你可以先保留,採取冷靜、存疑的態度去求證。求證最好的方法就是親自體驗,疑惑就可從求證中解除了。不像其它的宗教,鼓勵他的信徒說,如果你不相信我,你怎樣會入道呢?這種勉強他人盲信的情況,在正信佛教中根本是看不到的。反而佛陀說,你不懷疑,怎能斷除懷疑而生淨信呢?只有破除懷疑者才能得到淨信,只有淨信者才有如實的自證體驗,也才能獲得正法的利益。盲信者終會失去信心而放棄本來的信仰的。

佛陀承認有生死輪迴的存在,但也肯定生死輪迴是可以止息的。自覺成佛是悉達多拋棄榮華富貴修行的成果,終生積極的從事佈教,是佛陀一生偉大的慈悲喜捨精神之展現。佛陀肯定人類的價值,認為只要自依止、法依止,依正法而行,都能獲得真理的利益,獲得解脫煩惱痛苦的智慧,達到究竟的解脫生老病死憂悲惱苦。這位大覺者是人類的一份子,這才是二千多年前的人間佛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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